1916年索姆河战役的清晨,英军第100机枪连的汤姆森下士正盯着眼前这挺冒着热气的铁疙瘩发愁。这架被士兵们戏称为"茶壶"的维克斯机枪刚刚打完两个弹带,冷却水已经见了底。"头儿,德国佬又要冲锋了!"新兵蛋子杰克的声音都在打颤。汤姆森一咬牙,抄起战壕里排成一溜的搪瓷尿壶就往注水口里灌——谁能想到,这些原本装排泄物的容器,竟成了让"战场收割机"继续咆哮的秘密武器。
马克沁在1884年捣鼓出那台能自动泼弹雨的铁家伙时,伦敦军械局的官僚们正端着红茶看热闹。直到亲眼看见这玩意一分钟能啃倒半片树林,英国老爷们才慌慌张张找上谢菲尔德的维克斯公司。厂里的技术骨干乔治·威廉姆斯接过图纸直嘬牙花子:"这铁疙瘩比俺家锅炉还沉,前线弟兄们扛着打仗还是练举重呢?"他抡起锤子就把黄铜部件换成铝合金,像给胖厨子改束腰似的,硬生生从27公斤瘦身到不到15公斤。
1912年定型量产的维克斯机枪刚下发部队就闹了笑话。某次演习时,负责供水的二等兵被蒸汽烫得直跳脚:"这哪是机枪?分明是移动烧水壶!"设计师们赶紧给冷却系统加装橡胶管,蒸汽回收装置让机枪手们终于不用在枪林弹雨里忙着打水。不过英国陆军那些戴着圆顶礼帽的将军们可看不上这种小改良,直到1914年德军机枪把穿着红色军服的英军打成筛子,仓库里吃灰的维克斯才被紧急调往前线。
索姆河战役打到白热化时,十挺维克斯组成的死亡交响乐让德军尝到了苦头。连续12小时的火力覆盖打红了枪管,弹药手们跑断了腿。最紧张的时刻,机枪阵地上飘着诡异的肉汤味——原来是蒸汽管接上了炊事班的汤锅。被俘的德国少尉汉斯在审讯时还在发抖:"上帝啊,英国人肯定在每挺机枪后面藏了个魔鬼!"这话传到汤姆森耳朵里,他擦着被蒸汽烫出水泡的手笑道:"哪有什么魔鬼,不过是尿壶里装的是兄弟们的命。"
这种喝水的铁家伙上了天照样威风。英国飞行员们发现维克斯的闭膛待击特性简直是给空战量身定做的,子弹穿过螺旋桨的嗖嗖声成了德国飞行员的催命符。不过地勤们可没少抱怨:"这祖宗比丈母娘还难伺候!"潮湿天气里,帆布弹带能卡壳卡到怀疑人生,但比起战壕里泡在泥水中的步兵,皇家空军的机械师们好歹还能在机库里骂娘。
北非沙漠里,被沙粒折磨得吱呀作响的维克斯依然倔强地喷着火舌。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士兵管这叫"英国缝纫机",那密集的哒哒声确实像极了老式缝纫机扎透布料的动静。第8集团军的老兵们有自己的一套保养秘诀:往冷却水里掺朗姆酒。"既能防冻又能消毒,打完仗还能喝两口压惊!"中士威尔逊的歪点子后来居然被写进了装备手册。
当1968年英军最后一批维克斯退役时,马来亚丛林里的游击队还在用着二十年前的老古董。伦敦军械博物馆的解说员指着展柜里锃亮的枪身说:"知道为什么这老爷枪能熬死那么多新式武器吗?"参观的预备役士兵们摇头。"因为它就像英国老太太的茶壶,"老人笑着敲敲玻璃,"看起来笨手笨脚,可真要发起狠来,能把整个下午茶时间都变成地狱。"博物馆外,几个退伍老兵正凑钱买啤酒,他们当年在朝鲜战场用维克斯打出的弹壳,怕是能铺满整个特拉法加广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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